耳朵_第一章

小侄子是个天生怀种。

我劝说他不要放炮仗玩火，他却将炮仗塞到我耳朵里，导致我耳膜穿孔永久性失聪。

哥嫂却说：「你不是还有另一只耳朵能用吗？」

重生回来，我帮小侄子推开了哥嫂的房门。

「你爸妈最喜欢炮仗了，去放给他们听。」

1

刚睁开眼，一枚炮仗就在我脚边炸开。

看着眼前正拿着炮仗朝我挑衅笑着的侄子，我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上一世，因好心劝说侄子不要在柴火堆旁放炮仗玩火，却被他记恨在心。

他趁我睡觉，不仅将一个点燃的炮仗塞进了我的耳朵里，还用枕头死死按住我的头。

我的左耳因此落下永久性失聪的下场。

他是个天生怀种。

我的哥嫂更是怀种中的怀种。

当时我耳朵剧痛，侄子还在一旁对我挑衅，让我忍不住上手教训他。

却被我哥一巴掌狠狠掀翻在地。

嫂子掐着腰对着我唾骂道：「小孩子懂什么事，玩玩而已。再说了，你只是坏了一只耳朵，不是还有一只耳朵可以听见吗？」

我要报警，却被我爸妈以命威胁。

「我孙子可是我的命根。刘小书，你这个不孝女，要是敢报警，让我的孙子出什么事情，我们俩就死在你面前，让全村人唾骂你。」

为了以绝后患，他们一家五口收了五万块钱，将我卖给了外地来的地痞。

我挣扎、愤怒，却换来地痞的狠狠虐打。

死不瞑目的时候，他们一家五口正美滋滋地数着钱，吃着属于他们一家人的中秋团圆饭。

看着面前的对着我坏笑的侄子，一股无名之火在我心中升腾。

我不仅不恼，还拿出一包糖走上前去。

「小宝放炮真厉害，姑姑奖励你一颗糖。」

他滴溜溜的小眼紧紧盯着那包糖。

我搂着他的肩膀，伸手晃了晃手中的糖袋子：「你爸妈更喜欢炮仗，两只耳朵都喜欢哦。小宝去给爸爸妈妈也表演表演，姑姑奖励你一包糖。」

他抹了一把流下来的黑乎乎的鼻涕，拿着炮仗乐呵呵地往哥嫂的房间跑去。

我叫住兴奋的侄子，将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小点声，要给他们一个惊喜才可以哦。」

他紧紧攥着那盒炮仗，小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2

做完这一切，我又看向旁边的柴火垛里隐隐升起一小缕白烟。

那是侄子刚才的杰作。

上一世，我便是撞见了这一幕，赶紧打水将烟熄灭，并且劝说他不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放炮。

他躺在地上哭闹，撒谎说我欺负他。

我妈为了哄他，一边拿着柴火棍狠狠往我身上打，一边喊：「让你欺负我的乖孙孙，看我打你这个死丫头。」

被吵醒的嫂子更是来了劲头：「刘小书，你神气什么，真以为去了大城市几年就土鸡变凤凰了，我呸！谁知道你做的什么腌臜勾当。」

「你算什么东西，我儿子是李家的独苗，这是我儿子的家，就是骑在你头上拉屎也是应该的。」

我想辩驳，却被哥哥一脚踹翻在地。

嫂子不依不饶，街坊邻居都凑过来看热闹。

嫂子越骂越脏，甚至开始造我的黄谣。

妈妈在一旁默不作声，我看辩解无用，便躲进了房间休息。

思绪拉回。

看着面前柴火垛里那股白烟隐隐浓烈，而那堆柴火后面便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柴机油，以及一辆拖拉机。

我甩甩手。

是啊，是他们的家，我又多管什么闲事呢？

我转头要走，却只见正往哥嫂房里走的小侄子顿住了脚，一副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门闩太高了，以他的高度根本打不开也进不去。

我走过去想帮他开门，一边慢慢推开门，一边心里突然发毛。

是啊，家里的门闩都一样高。

那上一世，小侄子是怎么打开我的门呢？

唯有一种可能。

上一世，侄子将我的耳朵炸伤，根本不是简单的坏种顽劣，而是嫂子唆使。

我刚推开哥嫂的门，小侄子便溜了进去。

我拍拍手，一切都加倍奉还。

3

即便内心十分期待这出大戏，我仍旧上件衣服，把所有贵重物品塞进兜里出门遛弯了。

回来的时候，老李家早已乱成了一团粥。

白烟滚滚，家里那辆唯一的拖拉机被淹没在火海里。

我妈又哭又闹地躺在地上，满脸被烟熏得黑乎乎的

「这是作了什么孽！」

她指着刚好心帮她灭完火的邻居，不仅不感激，还不断咒骂：「一定是你们家，眼红我们买了新拖拉机，偷偷烧了我家的棚子。」

我妈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不讲理。

邻居被她这么一怼，也来了气。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爸面子上挂不住，气哼哼地走过来，拽起趴在地上的我妈就是一巴掌：

「你怎么看的家！？老子新买的拖拉机没了，老子把你卖了换钱！」

我妈被打懵了，嘴里结结巴巴，眼睛瞟见刚回来的我，宛若看见救星一般。

她谄媚似的扒拉着我爸：「他爸别生气，二丫头，这死丫头有钱。」

随即疯了一般地扑到我身上捶打我：「一定是你这个丧门星！你去哪偷懒了？」

「没用的死丫头，要不是你偷懒不干活，没有看好家，这拖拉机棚怎么会着火，你怎么不死外面！」

「这拖拉机的钱，你必须赔！要不就从家里滚出去。」

我看着急切找一个替罪羊的我妈，一把将她推开。

她一个踉跄又摔回到地上。

她向来擅长这样诬陷我。

小的时候，因为她出去打牌，我哥在外面和狐朋狗友厮混挥霍，把家里的生活费全输光，正巧碰上我爸回来拿钱。

她怕挨打，便说是我偷了家里的钱，威胁我不听话就将我扔掉，鼓捣我爸将我打了个半死。

我不敢反抗，次次替她背锅。

我从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自己的女儿如此怨恨？

我拿出手机：「既然你想闹，那我就报警，让警察看看究竟纵火犯是谁？是谁只顾着出去打牌，没看好家？」

听到打牌二字，我妈的脸色变得惊慌，而我爸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在院子里四处转着想找一个趁手的工具。

我眼疾手快地将最结实的扫把塞进他手里。

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把将我妈拎起来，抄起扫帚狠狠地砸在她身上。

院子里的争吵还没结束，哥嫂的屋子里又传出一阵凄厉的叫喊。

4

「啊！」先是一脸惊恐的嫂子痛苦地捂住一只耳朵从屋里跑出来，

紧接着，我哥也嚎叫着窜了出来。

只见我哥耳朵旁被炮仗炸得黑乎乎的，掺杂着暗红色的血不断往外冒。

爸妈也顾不上院子里的混乱了，径直跑了过去：「娃子！这是怎么了！」

侄子手里攥着炮仗，看着哥嫂痛苦的模样拍手大笑：「好玩好玩！爸爸妈妈真好玩。」

再傻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哥哥一脚踢在了侄子的屁股上：「混蛋孩子！」

这一脚很重，侄子躺在地上哇哇大哭。

原来他也知道他儿子做错了啊？

那上一世的我捂着耳朵跑出来侄子在一旁无比兴奋地拍手时，哥嫂为何不责骂他不懂事，反倒夸他们的儿子聪明会玩呢？

嫂子疼得满头是汗，被吓得泪水止不住地流：「爸妈，我的耳朵快听不见了！快送我们去医院！」

爸妈恍然大悟般搀扶着俩人：「快扶上车。」

我们家处在偏僻山区，周围连几户邻居都没有，更别讲能出一个小诊所了。

「死丫头，还站着干嘛？赶紧把你的车开过来，送你哥嫂去医院。」

我摊摊手：「您老糊涂了？我的车昨天不是刚被您的宝贝孙子用炮仗炸坏了，上不了路了。」

我嫂子疼得直跺脚：「不就是擦破点车漆么，怎么就不能上路了！」

「爸！这死丫头是想要我们俩的命啊！你快打死她，把车钥匙抢过来！」

我爸见状，拿着扫帚就开始往我身上招呼，准备抢我手上的车钥匙，

我拿起身旁的石头，作势就要将钥匙砸了。

「你敢动我一下，今天就让他俩真的疼死在这里！」

我爸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我的态度如此强硬，倒是也不敢上前了。

上一世，得知我买了新车，爸妈出奇地头一次喊我回家吃中秋团圆饭。

原来是哥嫂盯上了我的车。

爸妈明里暗里地要我把车送给他们夫妻俩，我装傻不表态，嫂子便指使侄子一把鞭炮炸了我的车，还扯着嗓子咒骂我：

「谁稀罕要你这破车，你挣得钱脏，我连坐都不稀罕坐。」

后来我耳朵被炸伤，求他们将我送到医院，他们趁机将我的车钥匙诓骗走。

可他们拿到了我的车钥匙，却变了脸，说我这就是小伤，没必要去医院。

我的左耳本来可以救回来，可是他们却不管不顾让我疼了整整一夜。

「嫂子昨天不是骂我挣得钱脏，买的车也脏，她一辈子都不会坐我的车吗？」

此刻夫妻耳朵里的血顺着脸流个不停。

爸妈急得团团转，刚好瞄到邻居家的车。

可我妈早就将周围寥寥几个邻居全都得罪了个遍，此刻自知理亏，嗫嚅着开口：「他大娘，你们家的车……」

刚刚好心救火却被我妈诬陷纵火的邻居心早就寒了，别着头不看我妈。

哥嫂早就痛得嗷嗷直叫。

「刘小书，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把玩着手里的石头，咧起嘴角，一只手指向哥嫂。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让他俩跪下来求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