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止痛剂_第二章

“我还记得你刚入公司时，我观察了你很久。”段父突然这样说。刚入公司时，

我被安排做了董事长秘书，虽然还有其他两位秘书，但对我这个新人来说，

这个起点不可谓不高。更别提段父还时时过问我的工作与学习进程，这是明显地看重与提拔。

我毫无背景，公司当时比我优秀的人不少，我何德何能，能得董事长青眼？思来想去，

唯有我是段瑜的女朋友这条。果然，段父接着道：“我当时对你很满意，阿瑜还不成熟，

你却聪明能干又足够包容，即使知道阿瑜把你当替身，可我想，既然李薇对他没那个意思，

只要段瑜能看清真正的你，你们早晚能修成正果的。即便阿瑜不能担当大任，

你也能撑起段氏，让公司走向国际。”“一直到李薇回来前，我都还是这个打算。

”“可偏偏李薇回来了，她家还表示了联姻的意思。于公，她家的公司本就是在海外发家，

多年积累，家底必然雄厚，与阿瑜结婚的话，两家公司联姻，就能省略许多中间步骤，

直接让段氏更上一层楼；于私，我知道被迫和真正爱的人分开的痛苦，

我不想让我儿子也痛苦。”“所以，小许啊，就当是报答我对你的栽培，你让一步吧，

以后离阿瑜远一点。”他话音落下，办公室内一片寂静。良久，我说：“董事长的知遇之恩，

我不敢忘，这件事，我可以让一步。只是，您要明白，您交到我手上的事，

我从来完成得漂亮，段氏发钱我干活，从来明码标价，我不欠段氏集团的。而今天让这一步，

您的恩情，我也算是还清了。”段父毫不在意，说：“好。

我记得你这些年积累的年假还没休吧？在阿瑜和李薇结婚之前，你先休息吧。”我点头，

对着他微微鞠躬，退出了办公室。就刚才说话这一会儿，我的办公室已经被清空了。

一些杂物堆放在总监办公室门口，属下们面面相觑，而李薇从办公室中走出来，

对我笑说：“许巍，进来，我们交接一下工作。”进去关上门，李薇随意地坐在办公桌上，

跷着腿。“以后离阿瑜远一点。”她开门见山。“放心，董事长也已经说过了，

我马上就要休长假了，在你和段瑜结婚前，我不会回来，海外发展的方案我已经制定好，

董事长的意思是，等我回来了就直接去国外。”我道。她皱眉，有些奇怪地盯着我，半晌，

她突然咬牙冲到我面前。“许巍，我真的最恨你这副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什么都看不上！你不是爱段瑜吗？你不是爱他爱到自甘轻贱做替身吗！我要和他结婚了，

结婚了！你不痛苦吗，你不恨我吗！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无动于衷！你凭什么一直这样，

好像别人的所作所为都是小丑！”我此刻真真正正地惊讶了。我思考着李薇的话，

加上女人的第六感，我脱口而出：“你不爱段瑜？”那么，她回来找段瑜复合，另有目的？

7李薇立刻否认了。可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爱段瑜。既然不爱，

离开了这么多年却突然回来，对段瑜笑脸相迎，她必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联姻……联姻……李薇家的公司出问题了！我忽然觉得段瑜有些可怜了，还有段父，

他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不过这都和我没关系了，段父想把我流放国外，我可不做怨种，

趁着休息，看看别的公司有没有合适的岗位吧。“你就当我是抖M，就爱被人作践吧。

”我这样敷衍着离开了办公室。我给段瑜打了电话，他没接，我就给他留言，

提前祝他订婚快乐，正式提了分手，然后收拾行李，

带着被段瑜换下来后随手扔在地上的西装彻底离开。“阿瑾，我们走吧。”伦敦的雨，

西藏的风，北海道的雪。我遵循着当初的约定，开始旅游。然而风花雪月有多美，

我就在感到满足的同时有多孤寂。如果阿瑾在就好了。

即便这段时间中段瑜不知为何开始联系我，这份来自替身的惦念也没能让我有多开心。

终究是，人人似君影，仍道不如初。我从九月份一直休到年关将近，掐算着日子，我回去了。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行踪，段瑜最近联系我越来越频繁了，我拉黑了他，

然后拿着我当年查到的凶手其他违法行为的证据，去派出所报案。

那个酒驾司机刚走出监狱大门就被逮捕了。新工作的下家我已经找好了，

我想等这个人的判决下来后再去入职。还没等到法院通知，派出所的警察同志先联系了我。

那个酒驾司机强烈要求见我。我并不想见，警察同志犹豫了一下，

说：“那个人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他想见你，我们一开始拒绝了，然后他开始自残，

非要见到你不可。”我还是去了。“你什么意思？”隔着玻璃，我冷笑着看向凶手。

司机今年已经是个将近五十岁的大叔，头发已经全白，眼睛通红，像一头焦躁的兽。

“是你又揭发的我！为什么，你知不知我在这里已经蹲了八年！还不够吗！我该回家了！

你看外面在下雪，要过年了，我该回家了！”我嗤笑一声，

同样红着眼眶怒吼回去：“你想回家？你害死了我的爱人，你毁了我的家，

你又凭什么还能回家！想想你前半辈子都做过什么事吧，区区八年怎么够，

我这一辈子就跟你耗上了，一桩桩一件件，我全都要慢慢揭发出来，你毁了我的幸福，

我就算赌上自己的一辈子也要毁了你！”我们就像两头红了眼的牛，互相怨恨地对视着。

我毫不退缩，半晌后，恐惧沾染了他的眼神。他开始害怕了，发着抖向我求饶，求我放过他。

“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必须得尽快回家，我不能再进去了，我外甥一周前来探望我，

说我妈快要不行了。我罪该万死，可我妈她是个本分的好人，很辛苦地养大我们兄弟几个，

求你了，让我回家去看看她，起码见她最后一面啊！”“含辛茹苦却养出了你这么个败类，

也许你不出现她才是真清净。”我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开。

我没想到我还会再和他在法庭以外的地方见面。还是隔着玻璃，这次他似乎不太清醒，

面上尽是疯癫之色。我本不想来，是他突然翻供，说当年酒驾撞死人的，另有其人。

“我是给豪门当替死鬼的！我就是个混混，从别人手里讹了辆车，后来有人找我，

说有个大少爷的朋友刚从国外回来，不适应国内的交通规则，撞死了人，得找人顶罪，

只要我愿意答应进局子里替人蹲个几年，就给我五百万。那时候我妈得了一场重病，

我掏不出钱，急得没办法了，就答应了。”他笑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说起来，

撞死人的那辆红色的车好像是什么限量款，那些少爷小姐根本不舍得，

就随便找了辆看起来差不多的黄色的车刷了红漆，故意损坏后拿去糊弄人。

”“那个少爷的朋友，是谁？”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中间人没说，不过我也不是傻子，

偷摸地用窃听器查过，呵，朋友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个女的，但那个少爷，是本市首富呢，

姓段！”我一瞬间几乎耳鸣，猛地站起来，被带倒的椅子歪倒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段瑜！

那个所谓的刚从国外回来的女性朋友，只可能是李薇！司机突然开始狂笑：“哈哈哈！

我妈死了，我妈昨天已经死了！我没能治好她的病，也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我不好过，

大家都别好过！”瘆人的笑声在整个房间回荡。我踉跄着走出来。细雪初降，

寒冷让我渐渐回神，我抖着手指，将段瑜从黑名单里放出来。8段瑜是个很张扬的人，

想知道他的行踪很简单，从朋友圈里都能推测出大概。他已经和李薇订婚了，

但是看他朋友圈最近的内容和发圈的频率，他似乎并没有表现出重新得到白月光的快乐。

也是，毕竟李薇不爱他。笑容可以伪装，爱情无法作伪，他和李薇订婚后，两人同进同出，

日夜相对，大学时期不同学院不同课程产生的那点距离消失，不管李薇如何表演，

段瑜总能在某一分某一秒感到李薇对他的生疏。时间与距离把段瑜心中的那个李薇不断美化，

然后他会感到现实带来的巨大落差。他会迷茫，会失望。这是我的机会。

我租了一间小小的房子，在门前拍了张自拍，特意将一个路过的先生的背影也拍了进去，

然后发到朋友圈，开了定位。当晚，老旧的木门被粗暴地叩响，

我把录音笔打开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打开门，暴怒的段瑜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贱人！

许巍你他妈是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了！”我抹去唇角血迹，红着眼眶争辩：“和你没关系吧，

我已经和你分手了，我和谁好，关你什么事？”“你说分手就分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甩我！

我告诉你，我没同意，你现在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是在给我戴绿帽子——！”怒吼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我放在客厅最显眼处的那套深蓝色西装。段瑜愣了片刻，

终于想起来去检查屋内的陈设。在发现并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后，他思考了片刻，

抓住我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不屑，有欢喜，还有恼怒。“许巍，还是这么贱啊，

因为得不到我所以就偷了我的衣服做纪念？你还是这么喜欢我啊。”“不过这也难怪，

除了我，你还能喜欢谁呢。”他散了怒气，神色悠然地坐在我的小沙发上，把腿翘到茶几上。

“别丢人现眼了，看你这么可怜，我可以既往不咎了，你还可以搬回我的别墅去。

”“那李薇呢？”我苦笑，“李薇是你的未婚妻，也是你真正爱的人，

那栋别墅是你们一起买的，如今她已经回来了，

我住进去又算怎么回事呢……”段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沉。片刻后，

他说：“薇薇住在新房里，和你无关。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现在住这么破的地方，

不是丢我的脸吗，看在你对我这么多年痴心不改的份上，照顾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我捂着嘴默默流泪，十分感动地看着他。“呵，没了工作，越发没骨气了，

给点好处就摇尾巴，这点上你要是能学学薇薇该多好。”他嫌恶地站起来，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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